最近市场上有个特别拧巴的现象,让人哭笑不得。
就是大盘指数看着红彤彤的,跟过年似的,甚至还去什么整数关口打了个卡,发了个朋友圈。
但你打开自己的账户一看,绿油油的一片,3000多家公司跟商量好了似的,手拉手往下跳,那感觉,就像涨出了股灾的味道。
很多人就懵了,说好的牛市呢?
怎么我手里的股票都快成“特困户”了?
这种感觉,就好像你在一个盛大的派对上,音乐震天响,每个人都在狂欢,但只有你一个人被关在厕所里,只能听见外面的热闹,自己面前只有冰冷的瓷砖。
要理解这个闹剧,我们得先给市场“祛魅”。
别总把市场想象成一个多么精密、多么高大上的存在。
本质上,很多时候它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,充满了各种原始的冲动和不讲道理的骚操作。
而“只拉指数,不涨个股”这种现象,就是这个草台班子最经典的剧目之一,历史上反复上演,一点都不新鲜。
这事儿在历史上能找到绝佳的类比。
比如晚期的罗马共和国。
你看史书,会觉得那时候的罗马简直飞天了。
凯撒在高卢所向披靡,庞培在地中海清剿海盗,克拉苏富可敌国。
整个共和国的“指数”,也就是它的疆域、财富和军事声望,每天都在创新高。
罗马城里修起了宏伟的神殿和广场,贵族们夜夜笙歌,举办着极尽奢华的宴会。
这“大盘”走势,够不够硬?
但与此同时,罗马的“个股”——也就是广大的罗马公民和行省人民,是个什么光景?
大量自耕农因为常年在外打仗,家里的土地被兼并,破产后涌入罗马城,成为失业的流民。
各行省被总督和包税人刮地三尺,民不聊生。
财富疯狂地向少数军事寡头和元老贵族集中,形成了巨大的马太效应。
共和国的繁荣,和绝大多数人没有半毛钱关系。
你看,罗马的“指数”越是高歌猛进,内部的“下跌家数”就越多,社会矛盾就越尖锐。
最后的结果我们都知道,罗马共和国在一系列内战后,崩了,变成了罗马帝国。
历史的玩笑就在于,一个指数的狂欢,往往是多数个股悲剧的开始。
回到今天的市场,逻辑是相通的。
所谓的“指数”,尤其是我们常看的上证50、沪深300这类,它不是5000多家公司的平均分,而是加权平均分。
什么叫加权?
就是谁块头大,谁嗓门就响。
那些巨无霸市值的公司,比如金融、能源、消费里的大蓝筹,它们稍微动一动,就能把指数拽上去。
这就好比班里评平均分,姚明一个人就能把全班的平均身高拉高好几厘米,但你自己的身高,一毫米都没长。
现在的问题是,为什么资金就盯着这几个“姚明”使劲呢?
一方面,这是全球宏观环境决定的。
在经济不确定性高的时候,资金追求的是确定性,是避险。
那些大到不能倒、拥有护城河的行业龙头,就成了资金的“诺亚方舟”。
另一方面,更重要的一个结构性因素,是“被动投资”的崛起,尤其是指数基金(ETF)的爆炸式增长。
这玩意儿的逻辑比较硬,也比较粗暴。
当乌泱泱的钱通过ETF涌入市场时,基金经理并不会去精挑细选哪个公司更有潜力,他的任务就是“复制指数”。
也就是说,指数里哪个公司权重高,他就得买多少。
这就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正反馈循环:大公司权重高 → ETF被动买入 → 股价上涨 → 市值更大 → 权重更高 → ETF继续买入……而那些不在指数成分里,或者权重极低的中小公司,就成了被遗忘的角落,一分钱都分不到,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隔壁“飞天了”。
所以,你看到的指数上涨,很多时候并不是经济全面向好的信号,而仅仅是全球资本进行的一次“乾坤大挪移”,从无数个小杯子里,把水倒进了几个大缸里。
这个过程,对持有那些“小杯子”的人来说,就是一场凌迟。
理解了这层“草台班子”的逻辑,我们才能谈心态。
为什么在这种行情里,人特别容易焦虑,然后做出追涨杀跌的蠢事?
因为这触及了人性最深处的两个痛点:“相对剥夺感”和“认知失调”。
“相对剥夺感”比绝对亏损更折磨人。
如果大家一起亏钱,市场一片哀嚎,你心里反而会有一种“天塌下来大家一起扛”的悲壮感。
但现在是,有人在开香槟,而你在关灯吃面。
这种“凭什么”的感觉,会瞬间摧毁你的理性。
“认知失调”则是,你的信念(我买的是好公司)和你看到的现实(它天天跌)发生了剧烈冲突。
为了缓解这种精神痛苦,大脑会逼你赶紧做点什么。
最简单的选择就是:卖掉这个“坏东西”,去买那个正在涨的“好东西”。
而这,往往就是从一个坑,跳进另一个坑的开始。
因为当你终于下定决心冲进去的时候,那些大缸里的水,可能正准备往外抽了。
所以,炒股的本质,真的是修心。
这种极致分化的行情,就是一面人性的照妖镜。
它照出的不是你的选股能力,而是你的认知深度和情绪控制能力。
当大盘没有剧烈放量,当市场情绪远未达到沸腾,当大部分人还在为自己手里的“个股”捶胸顿足时,这场“罗马式繁荣”的闹剧,可能就还没到谢幕的时候。
舞台上的主角还没演尽兴,我们这些跑龙套的,就只能先学会怎么在舞台的阴影里席地而坐,保持平常心。
说到底,我们不是在跟庄家斗,也不是在跟基本面斗,我们是在跟几百万年进化史焊死在我们基因里的那个、看见邻居家摘了果子就急得抓耳挠腮的猴子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