球场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，但比分牌上的数字更扎心。
输了。
又输给了日本队，输得挺窝囊。
大伙儿心里都堵着一口气，说不出来。这时候，观众席上，不知道是哪个角落，飘过来一个声音。
“李梦回来！”
声音不大，一下就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接着，是第二个，第三个。最后，像涨潮一样，整个体育馆都在喊。
“李梦回来！”
“李梦回来！”
这事儿真挺怪的。一支球队输了球，全场几万名观众，心里念着的，居然是一个压根没上场的人。
我们的头号得分手，我们最锋利的那把刀，李梦，当时在哪儿呢？
这声嘶力竭的呼喊，到底是在盼着一个救世主，还是在质问一个当初的决定？
做出决定的人，是宫鲁鸣，宫指导。
他有一套新理论，一套叫“双塔”的新战术。
听着挺厉害。意思就是，球队要往高了打，把宝全押在两个大个子内线身上。
在这套新玩法里，宫指导说，不需要李梦了。
不需要她那种拿着球就自己干的前锋。
理由？
宫指导没跟你讲太多感觉上的东西，他直接甩出来一份报告，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。
报告说，李梦的失误率太高了。
白纸黑字，冷冰冰的数字，看着好像没法反驳。
你看，这是一个多么“科学”、多么“理性”的决定。一切为了球队好，为了胜利，为了中国女篮的未来。
可结果呢？
我们输了。
输得比李梦在的时候还难看。
这就让人心里犯嘀咕了。那份看着毫无破绽的数据报告，是不是藏了些什么没说出口的话？
球场上的事，根子，往往都在球场下面。
这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战术选择，这是一场战争。
一场新思想和老传统的战争。
一边是宫鲁鸣指导。老一辈篮球人，脑子里刻着的信条就是纪律、服从、集体荣誉。他那个年代，人是没有“自我”的，你就是集体里的一颗螺丝钉，让你去哪儿，你就得去哪儿。
另一边，是李梦。
完全不同的一代人。
她去过世界篮球的最高殿堂WNBA，见过大世面。她知道，一个顶级的职业球员，不光是个打球的工具，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人，就得有自己的个性，有自己的生活，甚至有自己的商业价值。
一个化妆包，就把这两种观念彻底引爆了。
事情传出来是这样的：宫指导看到李梦训练时还带着化妆品，当场就发火了，觉得这简直是胡闹，心思完全没在篮球上。
一怒之下，把那个化妆包给摔了。
这一摔，摔出的可不只是几瓶化妆品。
在宫指导眼里，这是在维护球队的铁律。
可在李梦看来，这简直不可理喻。她画个妆，做个漂亮的美甲，甚至有个性的纹身，这都是她自己生活的一部分。在美国打球的时候，这再正常不过了，没人会觉得这影响了你为球队拼命。
你瞧，梁子就这么结下了。
一个觉得“你这兵没法带了，太不守规矩”。
一个觉得“你这教练管得也太宽了，都管到我脸上了”。
谁也说服不了谁。
这种矛盾一旦离开了更衣室，到了大庭广众之下，就变得更麻烦了。
李梦早就不单单是一个球员。
她是个明星，是女篮的门面。
她身上背着好几个商业代言，有自己的经纪团队在运作。这既是她能力的证明，也是她麻烦的根源。
国家队有统一的赞助商，要求所有队员必须穿指定品牌。
可李梦自己代言的就是个竞品，怎么办？训练时穿谁的，比赛时穿谁的，这都是要掰扯清楚的现实问题。
她去了一趟巴黎时装周，照片传回国内，网上一下子就炸了锅。
有人骂她不务正业，心思早就飞了。也有人支持她，说球员凭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生活。
在宫指导和篮协的一些人看来，这恐怕就是“心野了”的铁证。
这就不再是教练和球员谁对谁错了。
这是个人商业价值和传统集体纪律的一场硬碰硬。
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。
李梦从WNBA回来，带回来的不只是球技，更是一套完全不同的思维模式。
在那个纯粹的职业联盟里，球员是核心资产，有自己的经纪人，有自己的公关团队，懂得如何发声，如何最大化自己的价值。
可我们这边呢，还是“举国体制”那套逻辑。
强调的是奉献，是服从，是领导的绝对权威。
一个是从市场里杀出来的狼，一个是在大院里长大的兵。这两种人凑在一起，不出事才怪。
舆论场，也成了第二个战场。
双方都学聪明了。
宫指导这边开个媒体吹风会，不点名地批评几句，说有的球员防守不行，失误太多。话里话外，谁都听得出说的是谁。
李梦那边呢，也不跟你吵。
直接在社交媒体上，发了一个自己一个人在训练馆里挥汗如雨的视频。
没有一个字，但每个动作都是在回应：“你说我训练不努力？”
球迷也彻底分裂了，在网上吵得天翻地覆。
这下好了，一个球员的去留问题，硬是变成了一部全民追更的连续剧。篮协夹在中间，左右为难，头都大了。
一个决定，有时候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。
后面的事，就由不得你了。
宫指导最终还是把李梦拿下了，为了他的“双塔战术”。
结果，牌倒了。
国家队在国际赛场上，直接被人打蒙了。那套听起来很美的“双塔”理论，一到真刀真枪的赛场上，弱点暴露无遗。
移动太慢，防守范围太小，一碰上打得快、投得准的球队，就被人当靶子打。
以前李梦在的时候，不管战术顺不顺，起码到了关键时刻，有个人能站出来，不讲理地把球扔进去。
现在，球队打到最后几分钟，你看场上，球员眼神都是慌的。
球给谁？谁来投这个绝杀球？
没人。
国家队这边一败涂地。
多米诺骨牌还没停。
它撞向了俱乐部。
四川女篮，为了那一年的全运会，是下了血本的。花大价钱，从各路招兵买马，组了一个堪称豪华的“四巨头”阵容。
李梦，就是这个阵容里最关键的那张王牌。
整个四川队的战术、投入、和对冠军的全部期望，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。
结果，国家队一纸加训令，李梦被圈在了北京，回不去了。
四川队的算盘，啪嗒一下，全碎了。
几千万的投入，眼看着就要打水漂。
就因为一个人的一个决定，一个战术的“革新”，国家队输了球，俱乐部跟着遭了殃。
这代价，是不是也太大了点？
所以啊，当体育馆里那几万名观众，用尽全身力气一遍遍地喊着“李梦回来”的时候。
他们心里想的，可能不只是一个能得分的球员。
他们其实是在问一个问题，一个我们所有关心中国篮球的人都在想的问题。
我们的篮球，到底要怎么走下去？
是继续守着那条熟悉的老路，还是，试着去拥抱一个已经来了的，属于个性和天赋的新时代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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